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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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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宵煥走進了高一的車裏。

車上的人聲一下子寂靜了, 一個車上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。

“季宵煥,你跑過來有什麽事?”坐在最前面的領隊老師問。

那個老師是英語老師,常年帶高一的英語課,季宵煥也曾經是他的學生, 季宵煥眉頭微皺說:“吳老師, 我過來找個人。”

“找誰啊?不會又是盯上我們高一年紀的哪個小姑娘了吧。”吳老師開玩笑的調侃著。

車上的人哄的一聲笑了, 要是論高一年級的美女, 最漂亮就是牛雅怡了,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牛雅怡喜歡季宵煥, 還顛顛的求老師把她換到高二的車上去。

可現在人家牛雅怡過去了,季宵煥又過來了。

車上的女生開始互相探視起來,琢磨著是誰能讓那麽大魅力, 能讓季宵煥甩下級花主動跑到高一的車上來。

季宵煥朝車裏面巡視了一圈,目光定在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處。

況穆耳朵上帶著耳機, 額頭靠著窗戶, 眉頭微皺, 他也不知道睡著還是沒睡著,完全沒有聽見周圍的聲音,但是瞧著應該是沒什麽大礙。

季宵煥眉頭松了一點,這才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就坐下了, 旁邊正好是一個紮著馬尾辮帶著黑框眼睛的小女生,這下周圍一下又炸開了。

“原來季學長是看上了關輕笑啊,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。”

“關輕笑可是我們的年紀前十名啊, 怎麽就不能看上她了。”

“季學長好眼光。”

.........

哄鬧聲一浪高過一浪。

況穆即便帶著耳機也被吵醒了,他朦朦朧朧的睜開眼,摘下耳機,正巧就聽見了季宵煥的名字。

況穆定了定神, 茫然的四周的望了一圈,卻看見季宵煥居然坐在了這輛大巴車了。

況穆的手一下就捏緊了扶手,骨節用力的都在發白,他的心臟又開始撲撲咚咚的跳,只是下一秒他看見季宵煥俯身,輕聲的對身旁的女生說了一句什麽。

那個女生紅著臉對季宵煥笑了笑。

這時候況穆才聽清了周圍的人在起哄什麽。

他們說,季宵煥是為了那個女生才上這一輛車的。

不管旁邊的人說的有多過分,季宵煥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,不反駁也不說話,臉上依舊笑笑的。

況穆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從頭到尾澆了一盆冷水,剛剛所有的驚喜什麽全部都煙消雲散。

他的指尖抓著扶手緊了又松,松了又緊,最後洩力的靠回了椅背上,閉上了眼睛,眼尾泛起薄紅,自嘲的笑了笑。

吵鬧聲越來越過分,吳老師迫不得已站出來制止。

他拍了拍手說:“一個二個都瞎吵吵什麽呢,我就開一嘴玩笑你們還真順桿爬了,誰再多說一句我就給你一腳蹬下去!”

這下才沒有人敢繼續討論這件事。

季宵煥側過頭,又對關輕笑說了一聲:“抱歉。”

這是他對關輕笑說的第二次抱歉,關輕笑對他搖了搖頭,低下頭繼續看書了。

堵車的時間長了,大家又都起來的早,漸漸的大部分的學生都開始昏昏欲睡,車裏面安靜了下來。

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,車子又開始走走停停,緩慢的前行。

沒走兩下,季宵煥就知道況穆要開始難受了。

季宵煥回頭看往後排,況穆身邊坐著一個胖胖的男生,那個男生顯然不知道況穆暈車了,還側過頭對況穆說了幾句話。

況穆閉著眼睛靠著窗邊,皺了皺眉頭,沒怎麽理他。

那個人說了一會後也懶得自討沒趣,站起身和前面一個男生聊開了,兩個人聊的盡興。

這時候那個胖男生從包裏拿出來了一包辣條,雙手撕開了包裝,一股食物的味道彌漫開來。

平常不暈車的人倒是不覺得什麽,可是季宵煥看見況穆聞到那個味道,臉唰的一下就白了。

他半睜開眼看了一眼辣條,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,手捂住嘴,身子都跟著彎了下來。

季宵煥立刻站起身,徑直走到了最後一排。

小胖子正和走廊對面的人聊得起勁,身子驟然就被籠罩在一團陰影裏。

他擡起頭看著季宵煥,還保持著往嘴裏塞辣條的姿勢,嘴巴微張。

季宵煥笑著對他說:“換個位。”

況穆聽見季宵煥的聲音也擡起了頭,眼神迷亂,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季宵煥。

小胖子正和人聊得開心,自然是不想換位,他結結巴巴的反駁:“憑......憑什麽換位?”

季宵煥朝況穆的方向揚了揚下巴:“他暈車。”

“那和換位有什麽關系?”

“你在這裏吃這種東西,等會給他熏吐了你是能照顧他,還是能給他清理?”季宵煥手撐著椅背,一句話說的沒什麽表情,卻堵得讓小胖子啞口無言。

小胖子有些不服的張了張嘴,還想要多問,可是迫於季宵煥渾身的壓迫力,他最後還是耷拉下肩膀,又多看了兩人兩眼起身走了。

季宵煥走進位置裏沒有著急坐下,他先是單手撐著椅子扶手,大力將車窗打開散氣,然後坐到了況穆身邊。

況穆的雙眼從睜開後就一直盯著況季宵煥看,像是不認識季宵煥這個人了一樣。

這些天他心裏受得難過,還有現在身體上的難受都化成了委屈,眼眶一下就紅了,眼淚漫在眼睛裏打轉。

他吸了吸鼻子,又轉過身看向窗外,一句話都不說。

季宵煥先是擡手探了探況穆的額溫,額溫還算正常。

就是看著況穆穿著有些薄,季宵煥又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,蓋在況穆的胸腹位置。

況穆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擺布,季宵煥要摸他的額頭就給他摸,季宵煥讓他擡手他就擡手,像個乖巧的布娃娃,只是全程況穆的目光從未看過季宵煥一眼。

從季宵煥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況穆泛紅的眼角,他緊咬著下唇,圓潤的小喉結都在顫抖,卻依舊在賭氣。

季宵煥沒理況穆的犟脾氣,他從書包裏拿出暈車藥,低頭看著說明書,然後按照要求的計量掰了幾個藥片放在掌心,又擰開況穆的保溫杯,低頭用嘴唇試了試水溫。

最後將藥片遞到了況穆身前,說:“吃藥。”

況穆低頭看著季宵煥手裏的白色藥丸,看的他眼睛酸澀,心臟憋的生疼。

在這一刻他這幾天受的委屈像是洪水找到了洩洪的出口,他很想要嚎啕大哭,很想要季宵煥知道他有多難過有多委屈。

但是況穆死死的咬住下唇,忍得眼睛通紅,嘴唇都在顫抖,他沒有接過季宵煥手裏的藥,而是沈沈的閉上了眼睛,倚在窗戶處。

過了一會,他的嘴巴動了動,聲音低微帶著濃重的哭腔:“哥,我好難受啊........”

季宵煥的手緩緩的放回了膝蓋處,他沈著聲音應著:“我知道。”

況穆這句話沒有說明,他沒有告訴季宵煥他到底是哪裏難受,是心裏難受,還是身體上難受。

但是季宵煥就是知道。

況穆側過身子,額頭抵在玻璃上,車裏面的人太多了,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狼狽的樣子,他嘴巴張了張想要說句話,可是話沒有開口哭聲就出來了。

他連忙捂住了嘴巴,肩膀抖動的厲害,額頭隨著車子的波動一下下的磕到玻璃上。

季宵煥看見況穆消瘦的肩背,嘆了一口氣,他擡起手伸在況穆和玻璃之間,護住況穆的腦袋,禁止況穆再這樣自我折磨。

況穆卻猛地轉過身,雙手緊緊的抱住季宵煥,整個人都牢牢的貼到了季宵煥的身上。

況穆的這個動作來的突然,季宵煥的手停在半空中頓了一下,他沒有推開況穆,而沈默了一會問況穆:“哭了?”

況穆沒說話,只是眼睛紅的厲害,他喘了兩口氣沒說話。

這個大巴車的座位靠背很高,況穆坐在最後一排,同排正好沒有坐人,前面的人也都睡了,沒人會註意到他們。

季宵煥看了一圈四周,將外套蓋到了況穆的頭上。

季宵煥的外套很大,幾乎把況穆整個人都罩住了。

他能感覺況穆頭抵在他的肩頭,抱他抱得特別的用力,淚水一瞬間就浸濕了季宵煥的衣服。

他哭的很艱難,一邊想要竭力的壓抑自己的聲音,一邊又克制不住哭喘。

季宵煥微微側過身子,擡手想要拍拍況穆的後背給他順氣,可是手一觸到況穆的背,況穆渾身一抖被嚇到了,他現在就像一只處在緊張狀態的貓,一點點的狀況都能他應激。

“大家都睡了。”季宵煥輕聲的說,他的手探進外套裏揉了揉況穆的後心處,況穆這才緩緩的松下了身子,整個人都化成了一灘水軟在了季宵煥的身上。

況穆哭的時候頭還不老實的亂動,他的頭發一下又一下的掃過季宵煥的脖頸,季宵煥忍了又忍,擡手按住了況穆的小腦袋。

況穆果然不動了,過了一會他悶悶的問:“我們現在還是陌生人嗎........”

因為過度的哭泣,況穆的聲音又啞又軟,像是一塊砂礫輕輕的磨過季宵煥的心,聽著委屈極了。

季宵煥摸了摸他的頭,問他:“你不想我們是陌生人?”

況穆的腦袋縮在季宵煥的身上,毛茸茸的頭發蹭了蹭季宵煥的脖子,他搖了搖頭,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說:“不想。”

“如果我們不做陌生人,以後的路會很難走。”

季宵煥的這句話說的很隱晦,可是況穆卻一下就聽懂了。

他和季宵煥之間並不只是他們兩個人,季宵煥有他的家人,有他的仇恨,有他許許多多的不得已。

他的哥哥只是很堅強而已,但其實他過的很難很難,比況穆要難的多。

況穆是況進山的兒子,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靠近季宵煥,將自己全部的真心都掏給季宵煥看。

可是季宵煥不能,季宵煥即使是不怪他,可是他們之間依舊隔著太多太多難以逾越的東西。

無論是做朋友,做兄弟,做家人,甚至是做況穆最想要的那個關系,他們都比普通人要難上千倍萬倍。

之前季宵煥一直告訴況穆,他們之間要做陌生人,只有那樣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選擇。

季宵煥說的沒錯,陌生人是最好的選擇。

可是那卻不是況穆想要的選擇。

況穆又抱緊了季宵煥,軟軟的說:“我不怕的.......”

季宵煥沒說話了,側過頭望著窗外的風景。

窗外的樹木飛馳而過,遠處的麥田裏還有正在忙碌的農民,風景十分的美,可是季宵煥卻完全沒看進心裏。

他有些無奈。

況穆身體不好,嬌氣愛哭,卻偏偏又特別的依賴他,並且還只依賴他,半點都離他不得。

季宵煥感覺自己和況穆兩個人之間,他就像是鋒芒畢露的尖刀,而況穆就是一塊砂紙。

況穆天天都在磨他,他抱著季宵煥一點點的磨,一點點的蹭,不會因為季宵煥的刀刃鋒利而退縮半分,反而漸漸的將季宵煥的鋒芒都磨得圓潤混沌。

“我們現在還是陌生人嗎.......”況穆又問。

過了一會,季宵煥認命的嘆了口氣說:“不是。”

況穆的喘息聲頓了一下,他的手狠狠的拽緊了季宵煥的胳膊,衣服下的腦袋動了動,似乎是擡起來了一點,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季宵煥的脖頸處:“那你以後不要再那樣說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不可以再騙我了.......”

“不騙你。”

況穆折騰了一通,心裏的委屈是發散了一些,可是身體的難受又跟著來了。

車子走走停停,他開始還倚著季宵煥,後來卻怎麽坐怎麽難受,連季宵煥剛剛給他灌下的暈車藥都像是變成了毒藥,在胃裏攪和來攪和去的,引得他陣陣反胃。

季宵煥感受到了況穆的異樣,將蓋在他頭上的外套掀開。

只見況穆蒼白著小臉,雙眼緊閉,感受到光亮,他睜開眼睛,一雙眼睛哭的通紅,眼尾還有殘淚,映的眼眸晶瑩剔透,像一顆沒有雜質的黑瑪瑙。

季宵煥皺了皺眉頭,問:“還在暈車?”

“暈.......”況穆仰頭應著。

季宵煥低頭又開始在包裏翻東西,他拿出來一疊粉粉的東西放在掌心,那種粉色很嫩很艷,與季宵煥一身黑衣的氣質很不服,況穆不由的多看了兩眼。

他看見季宵煥手裏拿著的是暈車貼,居然還是hello kitty的印花。

季宵煥撕開暈車貼的貼紙,擡手就要給況穆貼上,卻看見況穆向後退了退身子,仰頭看著季宵煥問:“這個是哪裏來的?”

“找別人要的。”

“找誰要的......”

季宵煥沒有理會況穆的抗拒,他一只手按住了況穆的腦袋,另一只手將暈車貼貼在了況穆的耳根下面。

況穆吸了吸鼻子,背靠著車壁又問:“是不是牛雅怡啊?”

“恩。”

然後況穆就又不說話了,他嘴巴張了張,最後又猛地轉過頭望著窗外。

況穆的眼角還是濕漉漉的,似乎是有生理性的眼淚的又要流出來,他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角,鼓囊囊的腮幫子,就像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在賭氣的小松鼠,耳根處還粘著粉嫩的暈車貼,怎麽看怎麽軟乎。

季宵煥放下了暈車貼,仰頭倚著靠背開始看手機。

況穆閉著眼睛隨著大巴車的搖晃難受的昏昏沈沈,沒過十幾分鐘,大巴車開到了一個服務區,車上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車上廁所,季宵煥雙手抱胸,歪在座位上昏昏欲睡。

況穆突然伸手,指尖顫抖的拽了拽季宵煥的衣角。

季宵煥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,只見況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了身子,他額頭上泛著細汗,一手撐著座椅,脊背微微彎曲,皺著眉頭啞著聲音艱難的說:“我出去.......”

季宵煥立刻挪開了腿,況穆立刻快步的走了出去。

大巴車裏有空調,可是外面的溫度很低,況穆連外套都沒有穿,只穿了一件單衣就跑了出去。

季宵煥皺緊了眉頭,抓起外套也跟了上去。

服務區的人很多,況穆走的速度又很快,季宵煥下了大巴車一個晃神就找不到況穆的人影了。

劉漢文和龐全正在小賣部裏買飲料,看見季宵煥拿著一個保溫杯走到前臺。

“煥哥!”劉漢文高喊了一聲。

季宵煥看了他一眼沒搭話,又低下頭和前臺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,工作人員又給他拿了兩個熱水袋,還有一些巧克力糖果什麽的。

劉漢文兩蹦三跳的跑過去攬住了季宵煥的肩膀:“煥哥,你在這裏幹什麽?唉——這誰的保溫杯?你買熱水袋幹什麽啊?”

這時候前臺的服務人員拿出來一個保溫壺,擡手朝季宵煥示意了一下,季宵煥立刻將保溫杯遞了過去,服務人員將杯子裏加滿了水,又把兩個熱水袋裏也都灌滿了水。

季宵煥擡手試了試熱水袋的水溫,就順勢把兩個熱水袋,一個一邊塞到兜裏了。

劉漢文在旁邊看的驚呆了眼睛:“煥哥,現在這什麽天氣啊?你怎麽都開始用熱水袋了?”

季宵煥看了他一眼:“不是我用。”

“那你給誰啊?哪個妹子啊?”劉漢文扒拉著季宵煥的肩膀吊兒郎當的說。

季宵煥將劉漢文的手扒拉下去沒理他,拿著保溫杯就往外走,劉漢文和龐全兩個人跟在他身後,一直跟到了花壇子的位置。

“煥哥,你剛剛為什麽跑到高一的大巴上?”

“找人。”季宵煥坐在花壇子邊,從兜裏掏出來一根煙,瞇著眼把煙點燃,一口一口的吸著。

“找誰啊?”劉漢文剛開口問,又看見季宵煥手裏的煙:“臥槽,煥哥你搞到這個煙了啊!也給我一根唄。”

季宵煥擡手將煙盒子扔給了他。

劉漢文從煙盒子裏拿出一只煙,轉過頭就去問龐全要不要。

龐全從來不吸煙,晃了晃手,劉漢文卻還在滔滔不絕吹噓這個煙有多好。

“這可是國外的煙,口感特別的細滑........唉——牛雅怡!”

劉漢文正說的起勁看見前方洗手間的出口處出來一個熟悉的人影,牛雅怡頓住了腳步,本來想要裝作沒看見劉漢文,可是看見旁邊的季宵煥後,牛雅怡一下就變了臉色,快步的走向了季宵煥。

“你們怎麽在這裏?”

“吸煙,要不要來一根。”劉漢文揮了揮煙盒說:“煥哥的。”

牛雅怡本想要揮手拒絕,可是一聽見是季宵煥的,立刻頓住了手。

她看了一眼煙盒,側過頭看著季宵煥問:“這是什麽煙啊?煙盒真漂亮。”

“外國的煙。”劉漢文絲毫沒有眼力見的搶答。

牛雅怡又朝季宵煥問了兩個問題,可是季宵煥的目光一直望著前方,從頭到尾連看都沒看她一眼,弄得牛雅怡也悻悻的,垂著肩膀不再自討沒趣。

過了幾分鐘,一根煙吸完了。

季宵煥將煙頭按在地上依舊沒有走的意思,花壇處正好是在風口,牛雅怡打了一個寒顫,說:“這裏好冷啊,我們先回車上吧。”

“確實是冷。”劉漢文說。

“是啊,煥哥我們走吧。”龐全也附和道。

季宵煥依舊盯著前方,也不知道在看什麽,他說:“你們先走。”

“煥哥,你煙都吸完了,還坐在這裏幹什麽?”

龐全話音剛落,就看見季宵煥瞳孔動了一下,站起身大步的向前走。

“煥哥你去哪........”劉漢文喊了一聲,後面的聲音漸淡。

因為他們所有人都看見從男士洗手間裏走出來一個人,身影十分的眼熟。

況穆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,臉色白的跟紙一樣,他單手捂著肚子,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,那個樣子像是再多走上兩步就要暈了。

季宵煥一開始還是在走,看見況穆狀況不對,他步伐加快,幾乎是用飛奔的速度跑了過去,一把扶住了況穆的肩膀。

“況穆。”

況穆擡頭一對上季宵煥焦急的目光,他的嘴唇抖了抖,一下就站不住腳了,晃悠了兩下,捂著肚子身子就往下滑。

季宵煥眼疾手快把他的肩膀往懷裏攬了一下,才防止況穆摔在地上,

況穆難受的站不住,捂著肚子蹲在地上,肩膀都在細細的發抖。

季宵煥俯身將外套披到他的身上,又蹲下摸了摸況穆的額溫,感受溫度不燙,季宵煥才微微松了些眉頭問:“吐了?”

況穆的下巴抵在膝蓋上,額間冒著薄汗,慢慢的點了點頭。

“哪裏難受?”季宵煥問。

“胃疼.......”

況穆的聲音弱弱的,仰起頭看著的季宵煥,他的瞳色烏溜溜的裏面含著淚,眼巴巴的卻又含著幾分埋怨,看著委屈的很。

陽光透出旁邊的樹蔭,順著幾分照到了兩個人身上,周圍的人或是疾步而行,或是交頭接耳,可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面的蹲在地上,格外的引人註目。

這時候季宵煥擡起手,用手背蹭了蹭況穆鼻尖上的冷汗,又用拇指略過他泛紅的眼尾,擦掉了他溢出的眼淚。

身後的三個人早就看傻了,還是龐全先反應過去,跑了過去,剩下兩個人也跟著過去了。

“煥哥,他怎麽了?用不用去醫院?”龐全雙手撐著退,彎腰看著況穆問。

季宵煥沒有回答,而是皺著眉頭專註的看著況穆。

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。

季宵煥擔心況穆暈車那麽厲害,扛不住後面半截的路程,可是現在他們在服務區裏,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,沒有酒店沒有醫院,甚至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。

目前來看,好像除了跟著大巴車一起走,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。

況穆頭埋在膝蓋上,聽見醫院兩字,顫抖的擡起指尖拽了拽季宵煥的衣角。

季宵煥明白況穆的意思,他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,才應著龐全的話:“沒事,他暈車了,我帶他回車上歇歇。”

說著季宵煥就扶著況穆的肩膀,況穆歪歪的倚著季宵煥的身子,站起來的很艱難。

還沒走兩步,季宵煥就沈著聲音問他:“要不要背?”

況穆額頭是全是冷汗,他看了一圈周圍的人,咬著下唇,輕輕搖了搖頭。

“我來幫你吧。”龐全在旁邊跟著說了一句。

“不用了。”說著季宵煥便扶著況穆,幾乎是半抱著他把他扶進了車裏。

將他們的背影目送過了一會,牛雅怡轉過頭,擰著眉頭問劉漢文:“季宵煥和況穆是什麽關系?”

幾個月前那場籃球賽,她曾經見過季宵煥和況穆一起出現過。

那是在她印象中兩個人唯一一次有過交流,卻另牛雅怡終身難忘。

那天她給季宵煥送藥,撞見季宵煥半裸著上身和況穆在浴室裏對峙,然後季宵煥讓她在外面等一等,說是要給她親自道謝。

牛雅怡在外面等了季宵煥很久,等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,她心裏暗暗的想著等會見了季宵煥要說些什麽。

卻看見季宵煥臉色陰沈的走了過來,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她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。

牛雅怡從來沒見過季宵煥那麽嚴肅的臉色,被嚇到的連連點頭答應。

她當時本來還想著問一問季宵煥和況穆之間發生了什麽,可是看見季宵煥的表情她楞是一句話都不敢多提。

她只心想這兩個人應該是互相看不順眼,掐了起來。

可是現在季宵煥一直圍著況穆噓寒問暖的樣子,怎麽看怎麽也不像互看不順眼。

並且剛剛牛雅怡看的清楚,況穆耳根處貼著粉色的暈車貼,就是剛剛季宵煥找她借的。

這下季宵煥跑到高一車裏去幹什麽一下就清楚了。

劉漢文和龐全倒是比牛雅怡淡定許多,劉漢文砸砸了兩下嘴說:“煥哥說他們是小時候的鄰居,應該算是發小吧,關系好點很正常。”

牛雅怡皺起了眉頭。

劉漢文又補了一句:“但是我感覺煥哥對況穆這個發小還挺好的,就是況穆對煥哥不咋地。”

“為什麽這樣說?”牛雅怡問。

劉漢文嗤了一聲:“況穆搶了煥哥那麽多東西,煥哥還那麽關心他,我和你說況穆要是我的發小,老子早就一拳上去!”

牛雅怡想了想沒說話,她擡腳就要往高一的大巴車上走,卻被劉漢文拉住了手腕,劉漢文說:“我們上一局的劇本殺還沒打完,你要去這個車上坐?”

“晚點再打。”牛雅怡想要甩開劉漢文的手。

“那可不行,老子就快要破案了,你可不能走。”劉漢文死死拽著牛雅怡的手不放。

兩個人拉扯了兩下,還是龐全看不下去了,先出了聲,他說:“你現在去這個車上也沒用,你剛剛還沒看見嗎?煥哥肯定忙著照顧況穆,也顧不上你,你還不如和我們一起玩游戲。”

“是啊,不過我勸你別喜歡煥哥,我表妹也喜歡他,人家是個白富美,並且煥哥還接她放學過,給她買過花,你可且排著對吧。”劉漢文說完笑嘻嘻的看著牛雅怡,手上的力道是一點都不肯松。

牛雅怡咬了咬牙,一腳踩在劉漢文的腳上,把劉漢文痛的嘰嘰哇哇亂叫,然後她冷哼一聲,轉過身徑直走上了高二的巴士。

到了早上十點,大巴車上的人又陸陸續續的集合,大巴車開始往目的地駛去。

車上的人回來的時候,都不由的朝季宵煥和況穆的位置多看了兩眼。

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,況穆身上蓋著一個外套,像是睡著了一樣靠著窗戶,季宵煥則坐在位置上玩手機。

可是季宵煥專門從高二的大巴車上下來,趕到這裏坐在況穆身邊,還是讓大家在私下議論紛紛。

“哎哎,季宵煥和況穆是什麽時候認識的?”

“這你都不知道,他倆上數學競賽班的時候是同桌,估計是那時候認識的。”

“哦........那之前在學校裏我也沒見過他倆說過話啊,之前不還傳過一陣他倆是情敵嗎?”

“這誰知道。”

同學們的好奇心有限,加上幾個人討論來討論去也出個什麽結果,索性也就不多想了,開始睡覺的睡覺,聊天的聊天。

等到周圍都安生了下來,季宵煥才放下了手機。

他先側過身看了看況穆,況穆剛剛疼的厲害,頭在季宵煥的肩膀上不安分的亂蹭,耳根的暈車貼都被蹭掉了。

季宵煥從書包裏拿出新的暈車貼,一手掰過況穆的腦袋,趁著況穆沒有反應過來,快速的貼到他的耳後。

況穆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,額頭上還帶著紅印子,感受到耳後一陣冰涼,他擡手就要去摸,卻被季宵煥按住了手:“別動。”

況穆垂眸看著季宵煥手裏殘餘的暈車貼,才反應過來他給自己貼了什麽,況穆鼓了一下子腮幫子表示不滿,但是還是乖乖的一動不動。

季宵煥又從衣兜裏掏出兩個暖水袋,一個捂到況穆的肚子上,一個捂到了況穆的腰側,一股暖流從兩處況穆最難受的地方傳來,況穆渾身緊繃的肌肉都軟下了不少。

他倚在座位裏,眼睛紅紅的望著在一旁忙活的季宵煥,輕聲的問:“你怎麽知道我腰疼......”

“座椅太硬了,你上次的腰傷還沒好。”

季宵煥正在拿保溫杯,淡淡的應著況穆的話。

他手腕用力擰開了杯蓋,將保溫杯打開,將杯子裏的熱水倒在杯蓋裏。

熱水滾燙,順著杯蓋盈盈的冒著白煙。

況穆眨了眨眼睛,他記得他早上起來的匆忙,沒有顧得上燒熱水,杯裏裝的是昨天的溫水,可是現在杯裏換上了熱水。

水有點燙,季宵煥把杯蓋放在嘴邊吹了吹,骨骼分明的手指捏著杯蓋,放在扶手上等水變涼。

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況穆的目光,轉過頭看著況穆。

季宵煥的瞳色在陽光下,泛著薄淡的顏色,卻另況穆的心軟成了一片。

況穆朝季宵煥的方向蹭了蹭,頭枕在了季宵煥的肩膀上,又擡起手捏了捏季宵煥的手,季宵煥問:“怎麽了?”

況穆搖了搖頭。

季宵煥也不說話了,他將水杯的水放在嘴邊試了試,感覺到水溫合適,將沒有被他觸碰過的另一邊遞給了況穆。

況穆接過水杯,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的,將被季宵煥喝過的哪一邊轉到了自己的面前,然後小口小口的抿著水。

他的腦袋微垂,hello Kitty的暈車貼粉粉嫩嫩的貼在他而後,與他渾身的一身白衣怎麽看怎麽不搭。

季宵煥瞇了瞇眼睛,在他的註視下,正好能看見況穆耳垂漸漸的泛紅,而那縷薄紅一直順著況穆的耳根蔓延到他的脖頸。

他嘴巴被熱水燙的水潤泛紅,舌尖時不時的露出來舔一舔被燙到的嘴唇,像極了一個偷偷喝水的小狗,小心翼翼的又有些無措。

一杯水楞是抿了老半天,況穆才慢吞吞的喝完了,還未等他開口,季宵煥就接過了他手裏空了的水杯蓋,將一切都收拾好。

他問況穆:“還暈車嗎?”

況穆聲音有些啞,低聲的說:“好多了。”

“胃還疼嗎?”

況穆抿唇點了點頭,仰著下巴看他。

季宵煥又書包裏掏了掏,卻沒有找到什麽任何可以用的東西,他壓根不知道今天況穆也會跟過來,沒有帶胃藥。

他放下書包,抓了抓頭發問況穆:“你為什麽來參加秋游?”

況穆臉色很蒼白,只有眼睛像一顆黑寶石一樣,望著季宵煥。

“因為我覺得你會來。”

季宵煥側過身,突然有了興致繼續問下去:“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來?”

況穆抿了抿唇,眼睛依舊是亮閃閃的,很認真的回答季宵煥的問題:“你這幾天都不想見我,周末來參加秋游正好可以兩天不見我。”

聽見況穆這樣說,季宵煥感覺心裏冒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感覺。

那種莫名感覺在於他心裏最根深蒂固的東西頂撞,矛盾的他一時間竟然什麽話都說出來了。

他放下手裏的書包,仰靠在座位上,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渾身都充滿了一股莫名的燥欲。

況穆仰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。

過了一會況穆突然皺眉,張著嘴倒吸了一口冷氣,單手按著肚子,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季宵煥的胳膊,彎著腰縮進座位裏,聲音帶著哭腔說:“哥,我胃又疼了........”

季宵煥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睜開眼,渾身的燥欲也在瞬間被掩藏在眼後。

他連忙側過身將手探入況穆身上蓋得外套裏面,一手攬過況穆的肩膀,將手放在況穆的胃上揉。

他一開始的力道有些重,況穆痛的受不住的悶哼了一聲:“呃,疼........”

季宵煥手一松,立刻放緩了力度,掌心輕輕的在況穆的胃上打圈。

季宵煥的手很暖和,比熱水袋也有用的多。

況穆感受到季宵煥的觸摸,心裏也跟著胃裏一起暖烘烘的。

他朝季宵煥的身邊蹭了蹭,眼睛裏像是含著淚一般,亮閃閃的看著季宵煥,眼角紅紅的低下頭,小心翼翼的抵在季宵煥的肩頭,咬著牙根忍痛,沒有說話。

況穆皮膚細嫩,腰腹部沒有一絲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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